001.勇者（五）
所以，我永远留在这个世界已经是既成事实了？
勇者侧脸看向窗外，内心暗自感慨。山下是一座洁白的城市，零散的村庄遍布于他视野里的整个原野。
“你们的公主，她有提过北方的国度已经遭到进攻，整个大陆状况如何？”
“是的，鲁苏尔——那个王国近一半的领土已经沦陷了，其它三扇混沌之门还没开，”掌玺大臣站起来传达了这一状况，“如果不借助您的力量，毫无疑问在五年内整片大陆就会全部毁灭——这就是我们为什么要请求女神将勇者带来这里的原因。”
他尽可能的传达了己方的无可奈何，等待勇者的决定，因为他察觉到勇者似乎并非如其表现的那般冰冷。
国王安布鲁瓦茨捧起王冠，将他放到勇者面前：“无论您是否愿意为我们作战，我们都愿意提供一切作为补偿，我知道这也许远远不够。为了弥补您的损失，我也愿意死于您的剑下，但是——”
国王低下头、单膝跪了下来：“请看在一切无辜生命的份上，为我们而战吧！”
房间里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，勇者木然的看着他们，首先扶起了国王，并交还了王冠：“请各位都站起来，我只要求过财富，没有要求过尊严。”
他侧过身，拿起圣剑：“费罗西国王——我不需要财富，我也不需要名誉，更不需要土地。我想要的全部的东西！都已经在今天被你们所剥夺——方才我也已经确定我失无可失！”
勇者咬着嘴唇，认命似的连连点头：“好吧——我就为你们而战吧！”
“但我有三个条件！”
“第一、准许我进入任何场所，包括秘密工厂和禁书库。在对抗劫难的范围内，我要整合你们所有能用于对抗恶魔的力量，并要求你们予以积极配合。”
“第二、我拒绝适应你们的礼仪，任何人也无需对我行礼，我和任何人都是平等的地位。实在是需要配合的场所，我要以我自己的方式适当的表示礼节。”
“第三、我要做什么，该怎么做，全由我自己决定。你们只有建议权，没有命令我的权力。如果有需要你们配合或知晓的事情，我会通过由你们指定的沟通渠道转告你们。”
“这就是全部了，接受它！我就接受这使命。”圣剑像是为了证明这话掷地有声，发出了强烈的光芒。
“我接受全部的条件，”费罗西国王像是生怕他反悔一样，但他依然补充了一句：“但我也希望您尽可能的避免不必要的损害。”
“愿女神之光照耀世界！”大主教起身带头祝贺，其它人也纷纷致意。
国王向勇者伸出手来，双方紧紧握在一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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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卢西亚，请问您用过午餐了吗？”安德丽娅公主提着装满食物的篮子，像一只轻快的猫一般踏入王室图书馆，亲切的询问着躲在书桌后的管理员。
“啊！公主大人——！”卢西亚·佩兰手忙脚乱的想把书合起来，但书却飞起来落到了圣女面前，书脊露出了《安妮的小狼骑士》的标题字样。
“还没有……”少女脸色有些发红，羞的抬不起头来，淡淡的小雀斑点缀在那红潮上，显得她十分可爱。
安德丽娅笑着蹲下来将书捡起来拍了拍，递还给了正在害羞的女孩。
“这个给您，”圣女从篮子里取出了一块餐巾，在上面放了两块白面包，“还有这个——！”公主又往上放了一瓶牛奶。
“啊……谢谢！”卢西亚本能的就想推辞，但她转念想到她从未拗过公主，像是王室图书馆的管理员就任与否、就也没拗过公主，便又放弃了。
圣女笑吟吟的问：“勇者大人还在这里吗？我想他也没吃饭呢。”
“他今天坐在文学区那里，”少女努力探出身子，在书架的边缘才砍到勇者的背影。随即伸出手指明方位，她看了一眼勇者，转身对公主说：“公主大人，勇者大人说过在他看完那本书之前，希望没有人打扰他。以他的进度和翻阅速度而言，我想您还需要再等上十分钟。”
“好吧——还有，我也喜欢那本书，看完了和我聊聊吧！”公主温和的笑了笑，作了个请慢用的手势，便提着篮子准备离开柜台。
“请稍等！公主大人！”少女鼓足勇气挽留，“如果您方便的话，我希望和您聊一聊勇者大人。”
“嗯！当然可以——”安德丽娅公主有些意外，但仍是欣然应允，她随即关切的问：“勇者大人是给您造成什么困扰了吗？”
卢西亚·佩兰连连摇头：“勇者大人并没有做任何不好的事情，他只是……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。”
“您能具体说说吗？我也很希望能更了解勇者大人一些呢。”
“这一阵子，我总是感叹女神大人对我的残忍。上周您带着勇者大人来的时候，我对于勇者的幻想破灭了——我原以为勇者大人会是高大英俊，有着暗紫色双眸和银灰色长发，帅气的能让费利克斯骑士长相见形绌……”
“除了称得上高大，他的确与您的期待的形象相去甚远。”圣女抿着嘴笑了，她知道这位可爱的朋友对骑士少女文学有着很高的热情。
“嗯嗯！”卢西亚用力的点头，继续说道：“结果来的是黑发黑瞳、脸若寒霜、沉默寡言的普通人，唉——但是公平的说，我想他是个很好的人，一定是个心细且温柔的人。”
公主轻笑着、略带责备的看向这位可爱的朋友：“亲爱的卢西亚，您可不能貌取人。”
“您时常这么说，我也觉得您说的是，所以我才会留心他的一些举动，”少女看了看勇者，然后贴近了公主，像是怕吵到他、或是怕被他听到：“您有注意到勇者大人每天坐在不同的位置吗？其实那并非我们的请求，而是他自己换的，也从未要求我们把书搬过去。”
见到圣女专注的聆听着自己的发言，卢西亚继续说道：“您带他来这里的第一天，在他赶走……呃，‘请您离开’后，他就告诉我说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。但在中午您来接他去用餐之前，勇者大人问了我关于这里的清洁的安排——”
“我误以为勇者大人是认为这里太脏了，想要我们清扫一下，毕竟他只是看了一眼值日表，下午就换了个地方坐——一连几天他都换了不同的地方坐，于是我们就拼命打扫他之前坐的地方——毕竟国王陛下交代过，不能怠慢了勇者大人。”
“于是我很好奇为什么勇者大人总是这样做，然后就趁勇者大人换书看的空隙问了他，这才知道，勇者大人是为了避开我们不计划清扫的区域才换着坐的！——毕竟这个图书馆太大了，我们不会每天清扫全部区域。”
“他就这样告诉您了？”安德丽娅惊诧的问道。
“是啊？公主大人，啊——！”小雀斑少女显得有些急切和窘迫，“请问我是不是又做了不该做的事？”
“怎么会呢？”公主苦笑着回答，“我只是很惊讶罢了。卢西亚，您可能不知道，勇者大人至今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的名字，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。即便问了，他也总是只有一句：‘叫我勇者就行了。’所以听到他愿意诚实的回答您的问题，让我感到非常意外，能告诉我您是怎么和他谈话的吗？无论如何，我也希望能和他亲近起来。”
卢西亚·佩兰几乎惊叫出声：“啊！——他竟然……？唉！我也希望能告诉您有什么方法能同他无话不谈。但是除了那一次以外，我从未和他有过关于‘书的所在’以外的谈话，如果您一定需要我说些什么建议的话，我想，既然他如此不愿意提及自身，那么您可以聊一聊他自身以外的事情？”
“自身以外的事情？”圣女感到有些迷惑，她并不完全理解朋友的意思。
“像是他原来的世界的事情啦，像是和他说说这边的世界的事情啦，勇者大人最关心什么，您就问什么、聊什么！”卢西亚眉飞色舞的述说着建议，完了不忘补上一句：“侦探小说上说！‘语言是通往心灵的阶梯’，任何人的任何发言，都是您了解一个人的途径！”
安德丽娅公主开始细细思考起来，她对勇者知之甚少，唯一的了解就是勇者对原来的世界有所迷恋，以及——已经许诺为他们的世界而战，正是为此他才首先选择前往图书馆阅览相关文献。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，却被勇者的声音所打断了。
“很有智慧的话，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时候人要谨言慎行。”
俩位少女有些呆滞的望向勇者、面面相觑，在奇妙的沉默驱使下，最后是安德丽娅先开了口。
“勇、勇者大人……”圣女的脸红得仿佛在滴血，卢西亚更是害羞的想钻进地里。安德丽娅不曾想到会被勇者撞破少女间的秘密会话，对话内容更是使她羞于回想——也、也许会被他误认为自己对他怀有爱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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