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章 手掌紧贴
行程已经过半了。听马车夫说，等再翻过一座山，之后便是一马平川，不出两天就能到京城了。
就是现在这一段路比较难走，周围也没有乡镇，只能在马车上将就一晚。
赵重霜对于到京城这件事，又是期待又是胆怯。她抓着自己的手腕，感受着比寻常更为急促的脉搏。
虽然带着一点紧张与一点兴奋，但赵重霜外表却一点也没有显露出来，她依然还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窗外。
像是外面有什么宝藏一样。
魏梓看着赵重霜，心里有些不快地想。
魏梓昨晚做梦，梦见赵重霜手里抓着好几条月事带，突然凑到他面前，把他吓得脚下不稳、摔了个跟头。
更可气的是，赵重霜还一脸正经地对他说，这是为他好，这次摔倒了、下次就不会再摔了。
说完这话就径直走了，他在后面怎么喊都不回头。
不像话！
怎么说也得先扶他起来啊。
这梦魏梓羞于说出口，火也没处发，便开始没事找事：
“喂，你一个姑娘家家，怎么随随便便就和别人说什么月、月事带呢？真是没羞没臊的。”
赵重霜疑惑地将头转向魏梓。又怎么了这是？
赵重霜见魏梓又是眼睛不是眼睛脸不是脸的模样，心想年轻男子是不是对这些比较忌讳呀，赵大夫他们都不在意的。
“可是成礼哥哥也不在意啊。”赵重霜不小心嘟囔了出来。
难不成又是京城里的风俗？那京城里的人可真奇怪呀。
魏梓深吸一口气，没精力计较月事带的事儿了，轻嗤一声：
“怎么，你那什么成礼哥哥就那么好，动不动就提？”
赵重霜还没反应过来，魏梓又一脸严肃地凑近：
“不准再提起他。”
“……也不许问为什么！”
魏梓又重新靠了回去：“不许就是不许。”
赵重霜：“……哦。”
她好想快点了结这一切，早点回医馆哦。
旁边这个人是炮仗精吗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又炸了。
想办法，快想办法，她之前躺着的时候想了哪些办法来着？
赵重霜摩挲着自己的指甲盖，定了定心思回忆起来。
按照魏梓之前说的话，他真的有“不如自己娶了三小姐”的想法，所以梦里的故事是很可能实实在在发生的！
委婉把梦里发生的事透露给魏梓也已经试过了，这办法不行。
打架……王爷……不能树敌……
窗外暖风徐徐，赵重霜困得思绪都乱了。她努力想梳理出个办法，可脑海里却只有一些纷杂的词语。
算了算了，尽人事听天命吧。她又不欠魏梓的。
凭什么她在这里想尽办法，魏梓还要凶她。
魏梓这会儿正懊恼自己刚才的话是不是说重了，赵重霜这丫头怎么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。他不就是叫她不要再提那个人而已，赵重霜怎么连话都不说了，平时不是有很多话的吗？
想找话题却找不到时，魏梓突然听见赵重霜问他：
“魏小公子，如果有人看不惯你，把你拉入暗巷想要打你一顿，你要怎么办？”
魏梓有些无奈：“你到底是多想给我找麻烦，总问这样的问题？”
“先不说我的护卫都会武功，小爷我，可是有内家功夫在身的，别人打不着我。”
赵重霜歪歪头：“内家功夫？”
魏梓这副病弱的模样，看着实在是没法与功夫联系起来。
魏梓心知赵重霜不信，伸出一只手，手心朝上，勾起一抹笑：
“你来试试碰我的手，碰不到的。”
赵重霜听话的伸手过去，可在距离魏梓掌心大概一寸的地方，感觉到了一股明显的阻力。
就如同磁石一般，无论赵重霜朝哪个方向使劲，始终都有一个看不见的力量阻碍着她往前。
哇，这是什么？
赵重霜眼睛亮亮地抬头看魏梓的脸，可魏梓与她对视之后，却又急急忙忙移开了眼睛。
赵重霜好奇地再一次尝试，微微用了一点力，可这次，手掌却“啪叽”一下贴住了魏梓的手心。
赵重霜瞪大眼睛，想要把手抬起来，可这个往日简单的动作却也做不成了！
是……被吸住了吗？
魏梓正在走神，在他手心里的另一只手，触感好柔软，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里。
魏梓勉强拉回注意力，卸去手上的劲。他的表情严肃得像是在给学生上课的老师父一般，耳朵尖却不受他控制地红了。
不过是展示一下内家功夫罢了，耳朵红什么！魏梓感受到了耳尖的烫热，懊恼地想着。
赵重霜：“为什么力量还可以往内走呀？”
魏梓：“咳，内力有收有放，有什么可惊讶的？江湖艺人表演手拿物件不掉的戏法，便是类似的原理。”
“所以说，小爷我怎么会轻易被人收拾？”
魏梓说到这里，有些得意地朝赵重霜笑了笑，眉眼飞扬的少年意气如阳光般耀眼。
赵重霜十分信服地点点头：“好厉害！”
可是不对啊，这么厉害怎么会摔下悬崖呢？
赵重霜马上意识到自己想岔了，哪怕是内力深厚之人，也不一定就能在万分紧急的时刻免受伤害。事发突然，准备不及就更不好说了。
赵重霜脑海中突然闪过了一个什么念头，可还来不及捕捉就已经消失不见了。
“公子，有多少人知道你有功夫在身？”
“侯府上下也没几人知道，我又不会没事展示自己的功夫。”
赵重霜闻言，莫名有些满意地点了点头。魏梓看着完全就是风雅弱公子的模样，不了解的人根本想不到他还会功夫，说不定这一点之后会有奇用。
魏梓暗自气恼，赵重霜怎么不问他，为什么不给别人展示、但却给她展示？她都不好奇的吗？他咬咬牙，实在不好意思自己说起这个话题。
魏梓：“喂，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要学内家功夫？”
赵重霜一愣，她是不是太不敏锐了，还要让魏梓自己找话题……原本以为经过这么久的交际训练，她已经变得灵敏多了。
眼见着魏梓马上要恼羞成怒，赵重霜赶紧补救道：
“我、我刚刚就想问的，又怕这是公子您的隐私，犹豫再三还是没有开口。”
“我真的、很想知道的。”
魏梓这才颇有些矜持地清了清嗓子，说道：
“我自幼体弱，常常生病，父亲便请了前任禁军教头来作我的师父，教我内家功夫，以此来强身健体。”
“师父原本想教我拳脚功夫的，但我嫌太晒太累，一直都不肯学。我本就体弱，身子常常不适，试着练了几次更是头昏眼花，之后就再也不愿练了。”
“师父就问我，说还有一种不累的功夫，你要不要学。我一听有此等好事，自然同意。”
“没有想到，我在此道上竟颇有天赋，进展飞速。按照师父的话，外家功夫谁都能练，关键在于方法与坚持；而内家功夫颇重天赋，没有天赋的人可能一辈子也入不了门。”
“不过有一点师父一直很遗憾，内家功夫如果不能配合拳脚，在实际中几乎没什么作用。若内外兼修，以一敌百也不是难事。”
“我倒是无所谓。当个闲人有什么不好，偏要动刀动枪打来打去的。”
赵重霜现在的心情简直与魏梓的师父一模一样，她很想提着魏梓的领子问他，小时候为什么不把握住这样的好机会？若魏梓能练成一个武功高强之人，她就根本不用担心他了！
赵重霜无精打采地接嘴：“魏小公子，那你的身体变康健了吗？”
虽然看魏梓在枕流园的表现根本看不出来。
魏梓这次沉吟了一会儿，才说道：“应该算好了不少吧。我小时候走几步路都喘的，现在平常几乎与旁人没什么区别了。但先天的禀赋就弱，没法完全养好，我挺容易生病的。”
“对了，因为我常生病的缘故，侯府还专门盘了一家药铺。我原本想着，到了京城你就跟着我的，若是你愿意，去药铺看看也不错。”
赵重霜几乎是有些崇拜地看着魏梓：“我可以去药铺看看吗？！我一直都很想见见各地的药材的！”
真是的，说到去药铺就这么高兴，跟着他难道不好吗？
魏梓臭着脸看向赵重霜：“那你还不好好谢谢小爷？”
“到了京城乖乖跟着我不要乱跑，知道么？”
赵重霜赶紧点头：“我会紧紧跟在公子后面，不会乱跑的。谢谢公子~”
赵重霜的高兴不仅写在眼睛里，她就这么眼神亮晶晶地看着魏梓，笑得眉眼弯弯。
该死，魏梓倏地移开了视线，别、别这么对他笑！
赵重霜根本没有发现魏梓眼神躲闪，或者说看到了也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。魏梓经常一会儿看她一会儿不看她的，她只以为这是魏小公子的一种习惯罢了。
赵重霜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：“魏小公子，今晚我是不是要到后头的马车上去睡呀？”
今晚既然要在马车上将就一晚，她在待在这儿好像有些不太合适了。她知道男女有别，是不能一起睡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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