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靠近
“魏小公子，外头太阳大，进屋里坐吧，我去给你泡茶。”
赵重霜走了两步，见魏梓还端着架子不动，心里暗自觉得好笑。也不理会，自己先拿水进屋泡茶去了。
茶才刚泡好，魏梓便臭着脸走进来了。坐下来也不说话，冷着脸盯着面前的墙，像是要拿眼神凿出个窟窿来。
赵重霜见跟进来的魏掌柜都没坐下，她也就不坐了。
三个人站着，只有魏梓坐着。
赵重霜不说话，她平时都不主动开口的，这回为了魏梓已经主动两次了，让她歇一歇。
好在魏掌柜和来福不会放任场子冷掉，来福赶紧先叫魏掌柜坐下：
“山伯，您快坐。小赵姑娘，你也坐呀。”
这么干站着，像是马上要打架了一样。
魏掌柜心想，两个小年轻聊天我坐这不是碍事吗，来福到底年纪轻不懂事。
魏掌柜忙笑着说：“呵呵我还得去清点药材，来福啊，你不忙的话就也来院子里帮忙吧。”
来福还没来得及说话，魏掌柜手上稍微用了点力，来福便有所明悟般顺着这股力道走了出去。
“主子的事儿该你使劲的时候要使劲，用不着你的时候，也要识相点，知道么？”
离得远了，魏掌柜留下这么一句话给来福，便施施然回堂屋看铺子去了。
来福：不是说要叫我帮忙来着？
来福摸摸脑袋，索性去看伙计们刷驴去了。
魏掌柜和来福都走了，魏梓依然不肯正眼看赵重霜。他原本也没有多生气，只是想来问清楚赵重霜怎么没再给他写信。这么久不见，怎么会只递一封信给他？他可是每日都……盼着的。
结果他巴巴地找来药铺，赵重霜还这么冷淡，他是越发觉得憋闷了。
不会轻易原谅她的！
赵重霜歪歪头，看着魏梓的脸色越来越难看，开始有些慌乱了。她实在是摸不着头脑，魏梓到底是因为什么生气呢？
不是因为她吧？毕竟魏梓一来就好像不高兴的样子，她明明还笑着同她打招呼的。
也不能任由魏梓这么气着，生气对身体不好，不如她索性直接问问。
赵重霜坐下来，问魏梓：“魏小公子，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呀？”
魏梓这才斜眼看她，神色愈发冰冷：“坐这么远做什么？”
赵重霜乖乖挪到魏梓边上的座位重新坐下，把身子探向魏梓一边：“魏小公子？”
赵重霜的脸突然凑近，粉扑扑面团似的，魏梓的神情差点就维持不住了。干、干什么离这么近？
魏梓索性撇过头不看她，才能继续保持兴师问罪的姿态，可语气却不受控制地软化了一点：“你这段时间忙什么呢？”
魏梓故意把“忙”字拖出了长调，以示他的不满。
赵重霜却好似没有听出来似的，软软回答：“我没有忙，只是在药铺帮忙做些简单的活计，剩下的时间就一直在等公子来找我。”
不是听不出来，只是习惯了。
魏梓背脊又像是过电似的一阵麻，他往后坐了坐，把背靠在了椅背上。
说什么……等他……这家伙……
魏梓再也没法维持平静的语调，他磕磕绊绊地问：“那、那你怎么不叫山伯递消息进来？”
赵重霜好奇地看着魏梓的耳垂由白转红，又由红转粉。
“公子信中说得空会来找我，我每天在药铺哪儿也不去，等着便是了。”
魏梓已经不生气了，但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：“傻子！”
害他生了好几天闷气，竟然是这么个理由……那万一他就是随口一说，这傻子也这么等着么？
还好是遇到了他，若是遇到了别人，不得被骗得渣都不剩！
赵重霜抿抿嘴，转向了别的话题：
“魏公子，好多天不见，在府中的生活是不是很舒适呀？”
魏梓脸臭臭的：“舒服什么呀？整日被拘在府里，这么点地方我眼皮都看得起腻子了。”
见赵重霜颇有兴致地听着，魏梓便不觉多说了一些：
“花园也逛腻了，府里虽然会请戏班子进来，可点的总是那么几出戏，不看又没事做，看了也无聊。”
“那……会在花园里抓蛐蛐吗？”
魏梓深吸一口气：“你醒一醒！小爷我，抓蛐蛐，你觉得可能吗？！”
赵重霜：魏小公子好有精神哦。
赵重霜：“不是说京城的年轻子弟时兴斗蛐蛐吗？”
魏梓：“那些蛐蛐都是各地进贡上来，经过层层筛选的名种。一只便可值上百两。”
“哪是在自个儿花园里抓的？”
赵重霜：“公子对此好像很了解诶。”
魏梓：“那我自然是……咳！……也没有多了解，只是听别人说起过。”
斗蛐蛐的“名家”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，还是不要同赵重霜说起了。
赵重霜：“哦。”
赵重霜：“说起来，之前公子寻到的那味白茱萸，有功效吗？”
魏梓：……
魏梓一时语塞，虽然他刚到府不久，大哥就差人把药材尽数送去了，可功效到底如何……他却是不清楚了。
刚想解释，突然想到若是说他不知道，岂不是显得他对霄芸姐姐根本不关心？这么一来，赵重霜的尾巴岂不是要翘到天上去了？
他可是一大早，就巴巴赶过来见她了……
思及此处，魏梓改口道：“我正好想今日去武安侯府一趟，拜访霄芸姐姐，顺便问问药效如何的。”
“正好顺路，就先到药铺拐一趟。”
欲盖弥彰似的，魏梓又补充道：“去武安侯府才是今日的重头戏。”
赵重霜颇感认同地点点头：“那公子是不是马上就要动身出发了，我送送公子？”
魏梓：“我……啊对。”
“时间也、也差不多了，我……”先走了。
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，魏梓已经感到有些后悔了。他现在，还不想走。
可恶的赵重霜却仍然像是真情实感地说：“真好奇白茱萸是什么功效，又是与其它什么药材配合。魏小公子慢走，路上小心。”
魏梓憋着气走到院子里，见来福不知道还在凑什么热闹，阴恻恻地开口：“福大爷，是不是还得小的三催四请啊？走了！”
来福猛地回头，下意识地开口：“才这么一会儿怎么就……”
见到他家公子黑着脸，来福马上噤了口，灰溜溜地跟到魏梓身后。
见身后小赵姑娘走出来，面上笑盈盈的，来福更不知道他家公子这是在发什么脾气了。
唉，小赵姑娘真是好性子，这都还能笑得出来。
赵重霜等魏梓的马车驶离药铺才转身回屋，边走边感觉好像忘了桩什么事。
啊！
之前那位公子的玉佩忘记让魏梓帮忙看看了。
算了，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，下回记得就好了。
上回大概是她想岔了，魏梓的脾性这么鲜明，大概不会同那位公子有什么亲缘关系吧。
想起魏梓，赵重霜又开始发愁了。
看魏梓刚才的模样，明显是对三小姐很是关心，刚坐下不久就非常着急地要动身去武安侯府。他起初冷着脸，会不会也是因为来药铺耽搁了时间而感到心烦啊？
不过想想也是，就这么些天的时间，魏梓怎么可能就不喜欢三小姐了呢？
魏梓的性子好像也比在善平县的时候更喜怒无常了……
这桩事情，还得从长计议。
……
魏梓心不在焉地到了武安侯府。
他的霄芸姐姐，依然同往常一样容色绝艳，蹙起的眉头更是如西子捧心，无端增加了动人的殊色。
不过往日在他心中生起的怜惜之情，今日莫名淡了不少。
尖削的下巴清瘦小巧，是京城的闺秀们追求的瘦弱之姿，美则美矣，好似不如赵重霜那么肉……
也不是肉，就是脸颊看起来软软的，很好捏的样子。
魏梓一时有些走神。
都怪赵重霜总是把脸凑他这么近！
“……被拘了这么久，有些辛苦吧？”魏梓依稀听见白霄芸微笑着问他。
魏梓：“也还好，如今能走动了，也不觉得前几日辛苦了。倒是霄芸姐姐你，最近身体可好？那僧人配的奇方，还管些用么？”
白霄芸轻轻点头：“多亏了你寻来的白茱萸，配齐了药做成药丸，已经服用了多日，身子倒好像真的好转了不少。”
“如今也少咳了，睡得少也没有那么头疼了。”
魏梓闻言笑起来：“那可真是太好了。那僧人可真有些本事。”
二人闲聊了一会儿，白霄芸偶然之间问起魏梓娶亲的事，倒觉得魏梓的神情有些异样。
“你如今已是弱冠之年，家中长辈也要为你张罗亲事了吧。也不知道，你是喜欢怎样的女子？”
“京城闺秀间的集会，我也能帮你留意下适龄的女子。”
白霄芸随口一说，原以为魏梓会不耐烦地岔开话题，往日他总对仕途经济、娶妻生子之类的事情避而不谈，对他人的劝告也是充耳不闻，可这回看着，怎么好像是……若有所思的模样？
难道已经有心仪的女子了吗？
魏梓最后还是敷衍了过去，说了又好像没说：“时候到了自然会有的，不急不急。”
“我虽然是没前途了点，但这般的家世容貌，吸引些小姑娘的目光，还是轻而易举的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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