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章 入赘
说是不想管，魏桑还是难免添油加醋了一些。
结果魏梓的注意点根本就歪到不知道哪里去了。
魏梓马上起劲了，声音抬高、一脸不认同地说：“就算赵重霜要回家，也该是我派人送回去！大哥你牵扯进来做什么？”
魏梓心里委屈，他都把大哥的玉佩收缴了，怎么两人还有联系啊？
“没怎么提到过我？那就是提到了一些咯，那家伙说我什么了？”
看着魏梓在那里抠完字眼，一脸期待地看着他，魏桑直接噎住了。
他说不出什么话来了。
简直像是打了一场本不该存在的仗一样，魏桑语气虚浮：“她……说你很好。”
原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，可这次，他的的确确是被魏梓打败了。
魏梓满脑子都装着一些什么东西。
用了最后的力气，魏桑吩咐道：“今天不早了，不准再出去乱跑。否则我就禀告父亲，数罪并罚，家法伺候。”
放完狠话，魏桑托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。
他或许也该娶妻了，这种身心受挫的时候，就该到爱妻那里寻求慰藉。
……
听了魏桑的话，魏梓心下稍安。既然赵重霜都在他哥面前这么夸他了，怎么说也是对他很有好感的吧？
难道是因为想家了？
魏梓并不是个笨蛋，他只是平日不太爱思考罢了。细细地想了想今日发生的事，他大概明白赵重霜的意图了。
左右不过是这么几种可能。
要么就是害羞了、要么就是想家了，更大的可能，就是赵重霜因为他哥的到来而暂避锋芒。
大哥都在打听他们两个的关系了，赵重霜但凡聪明一点，就知道避重就轻，暂且骗过大哥。
虽是这么说服了自己，可魏梓心中还是隐隐不安。
他有些心烦，随手薅起一根草，放在手心里□□，直到深绿的汁水沾湿手掌，魏梓才站起来，把草团抛到一边。
哼，不管赵重霜要干什么，都别想轻易摆脱他！
要马车是吧，可以，他就随马车一起去。
反正他魏梓左右是个混子，这点事也不算出格吧。
那个词叫什么来着，对了，“入赘”。
他要入赘赵家！
魏梓的心思一路跑到了天外，他已经决定好了，如果赵重霜要回去，他就跟着她一起回去。
……
清晨，天色刚开始亮起来。
魏梓同个大爷似的坐上马车，臭着脸挑剔这驾马车这儿不对那儿不好。
如此简陋的马车，座位下铺设的竟然不是软垫，空间又狭小，连门帘都是旧得发白的粗麻布。路上要一直待在这样的马车里，岂不是很不舒服？
不过现在也没有容他更换的条件了，他是偷偷溜出来的，现在得马上出府才好。
吩咐马车夫不准露出马脚，魏梓有些恶劣地想着，赵重霜见到他会是个什么样惊慌的反应。
同大哥说完话的第二日，他便没忍住又去找了赵重霜。
魏梓非常满意自己的表演。
他见赵重霜在他面前绝口不提要回去的事情，便状似不经意地说起：
“我正好撞见大哥吩咐下人为你准备马车。你是要去哪儿吗？”
看到赵重霜一瞬间的慌张，魏梓依旧用温和的探究眼神看着她。温和是装的，实际他心中早就想发脾气了。
“我想、想回叙州了。没打算去别的地方。”
见赵重霜实话实说，魏梓心里的气稍平。
他恰当地表现了自己的理解和不舍，然后顺势提出建议：
“大哥比较忙，这事就交给我吧。正好这个时候方便，我们聊聊。”
赵重霜开头的时候明显有些半信半疑，朝着他脸上瞅了好多回，魏梓想起那个画面就想笑。
不过她最后还是乖乖同他商量起来，约在了第三天的清晨，马车停在仁和药铺门前。
魏梓探听到了消息，有些得意地回去了。可静下心来想想，摸清赵重霜的出发时间只是解决了个开头，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安排。
平日里魏梓出行，都带着至少数十个仆从，分管他出行的方方面面。这回可不行了，这么大阵仗，赵重霜是傻子也看出不对劲了。
连来福也不能带着，否则他杵在那儿，不一眼就被赵重霜发现了。
魏梓虽说嚷嚷着要入赘，可心底还期盼着同赵重霜朝夕相处后，她就愿意跟着他去任何地方。
于是魏梓便没有仔细考虑，他“入赘”之后要如何生活。一个从小便养尊处优的贵公子，做什么不是一大群人守着，更别说他对各色物件都多有挑剔，叫他过寻常百姓的日子，不得是天翻地覆的变化？
仆役到哪儿都可以买，最多就是用着不顺手一些。过段时间，再叫来福带着人来找他。
想当然地决定完后，魏梓便笔走龙蛇地写了一封信给魏桑。
大意便是他打算重新出游一趟，随赵重霜前往叙州，不日便归，勿念。
没什么好担心的，家里人都知道，他就是喜欢周游各地、闲适生活。
……
另一头，赵重霜也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魏小公子的表现好奇怪哦。她以为他会发火的，可实际上魏小公子很温和。
或者说，其实她并没有自己想象的一般了解魏梓。赵重霜莫名有些失落。
可能是魏梓的不舍太像是演出来的了。好似画作完成前最后添上的一抹淡墨，又轻又浅。
心思周转了几圈，赵重霜又重新释然了。这下，她觉得自己离开京城的打算更正确了。
之前魏桑和魏梓接连来药铺，惊动了小然哥。小然哥都来问起是什么个情况。
赵重霜本身临走了就要和小然哥及药铺的伙计告别，便同小然哥说了后天一早要回家的事情。
魏然虽好奇小妹回叙州的事儿怎么劳动两位公子前来问询，但见赵重霜并不很想提，他温和地笑了笑，也不再追根究底。
明日叫人准备一桌宴席，就当是送别小妹了。
……
马车很快驶入了汐水街，魏梓叫车夫停在路口，不要直直地停在仁和药铺门前。
然后让马车夫去把赵重霜叫出来。
当车夫说马车停在路口时，赵重霜不疑有他，背着行李跟从车夫往外走。
她怕在屋子里听不着，早早便在大堂等候，临走时还得把门栓重新按上。
赵重霜掀开帘子跨上马车，正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姿势时，忽然瞥见马车里的白衣。
她瞪大了眼睛，下意识地想后退，被魏梓一把拉住手臂，拽进了车厢。
“呆在那做什么呢？也不怕摔着。”
魏梓这回又是一招“恶人先告状”。
赵重霜连行李都没拿下来，结结巴巴地：“怎、怎么，魏梓你不对……魏、魏小公子……”
魏梓挑眉：“好啊你，看着恭恭敬敬地叫我‘魏小公子’，实际上总在心里直呼我的名字吧。”
赵重霜：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吧。
赵重霜：“魏小公子，你怎么在马车上呀？”
明明是正常说话，听在魏梓耳中偏觉得颇为软糯，很是顺耳。
魏梓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赵重霜，对车夫喊道：“出发吧。”才对赵重霜说：“我困了，别说话。让我小憩一会儿，一会儿再告诉你。”
赵重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，可见魏梓已经闭上了眼睛，她也不好意思再开口说什么。
赵重霜朝外头看了一会儿，从前陌生的街道在这段时间里也变得熟悉了起来，不过从马车里看出去同步行的感觉还是很不一样的。
车轱辘印在石子路上发出咯楞咯楞的声响，路过街道一侧一家又一家的店铺。
路上有人挑着担子叫卖，里头装着各色小物件；还有店家在店门口摆着刚出炉的热气腾腾的炊饼，香气一路飘散，追着马车一同行进。
京城的生活可真是热闹呀。
赵重霜又回头看看魏梓，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一点声音。
魏小公子是想离家出走吗？怎么一个仆从也不带，连来福都没有跟过来。
看着魏梓平静的面容，听着魏梓均匀的呼吸，赵重霜想魏梓大概是睡着了吧，她大着胆子凑近。
赵重霜把包裹往一边推了推，手臂撑着车座保持平衡，往魏梓那一侧靠了过去。
怎么看魏小公子都不像是带了行李的样子，这真的能离家出走吗？或者难道是靠在自己背后所以她没看到？
说起来，魏小公子的皮肤可真好啊。赵重霜的眼神有些不受控制般的移到了魏梓脸上。
然后她就看到魏梓的眼睫颤动起来，耳畔的呼吸声也急促起来。
赵重霜：嗯？
还没等她退回到原来的位置，就见魏梓颇有些凶狠地睁开眼，伸出手绕到赵重霜背后，扶住了赵重霜的后脑勺，不让她往后退。
魏梓开口微哑：“做什么呢，赵、小、双。”
赵重霜不说话，两人静静对视了一会儿，可脑子里却没什么清晰的念头，只是昏昏的如一团浆糊，仿佛下一瞬就要入睡了。
赵重霜突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好笑，她就真的笑起来了。眉眼也绽开了，眼睛亮得出奇。
魏梓恰恰看到了这个笑。赵重霜嘴角上扬，眼神却是温柔至极。
魏梓于是也笑了，心头却是一阵悸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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