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章 第6章
洛池愣了下，拿走顺子手上的易拉罐，手指有意无意地滑过她的手背。
“行了。”他轻声说。
晚风很凉，顺子被吹得有些冷，她打了个激灵，抬头撞入洛池的目光里。
中学时躲在被子里看小说，总有作者写男主“眼睛灿若星辰”，那时候的李顺子想破了头也没想到什么样的眼睛才叫灿若星辰，今天却知道了。
或许是因为酒精的缘故，他的眼眸很亮，像是那晚他带自己看的星星，又像一汪澄澈湖水。醉意上涌，顺子靠在椅背上，长发拢到一侧，笑得眼睛眯起。
其他人通通虚焦，心动男孩在身旁。
她坐在桌边，双手交握，心脏在胸腔里发烫，仿佛初次告白的高中生。
大家吵吵嚷嚷进入下一轮，没有人注意到两人的异状。
“还有谁没扔啊？”
“李顺子，洛池，就差你俩了。”
“哈哈哈哈洛池你怎么丢个1啊？快快，怎么问不用我多说了吧！”泽亚一个人嗨得不行。
“你形容一下那个女生吧，不少于20字！”赵先立提了个还算委婉的要求。
洛池低着头，视线没有落到任何人身上，他手上握着从顺子那拿来的空易拉罐，慢慢开口：“漂亮，长发，聪明，玩游戏厉害，睡觉的时候很乖……够了吗？”他抬头。
“1、2、3……18，不够！还差俩字。”泽亚兴奋地起哄，眼里闪过一次狡猾，“不过你怎么知道人家睡觉很乖，艹，不会背着兄弟做坏事吧！”
“说什么你。”洛池垂下眼，“无意中看到的。”
“行行行，信你一回，那还差两个字怎么办，不如你说说姓什么？”泽亚小算盘打得啪啪响，见过睡相，又不是在谈恋爱，那说不定就是他们的同班同学，毕竟在教室里睡着也很正常
“李。”洛池答得笃定。
泽亚没反应过来：“嗯？”
“姓李。”
“靠，我本家啊。我们班有姓李的女孩子吗？”泽亚立马凑到赵先立身边吃瓜。
赵先立神色异样地扫过洛池和顺子，可惜他们都低着头，没察觉到审视的目光。
泽亚没有得到答案，也没再纠结，嘻嘻哈哈开始下一轮。
顺子工作之后几乎没有这样玩过了，笑着闹着，不知不觉，酒已经喝了六七罐。
晚上11点，夜风格外凉，众人结束了bbq，收拾好院子陆续回房。
泽亚忙着去洗澡，顺手把姐姐托付给了洛池：“我一身味儿，先去洗澡了，你把她送回房间就行，她酒品还不错，谢了啊兄弟。”泽亚拍拍洛池的肩膀，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才是做善事的那个人。
泽亚回房了，于是整个院子里只剩下洛池和顺子。
如泽亚说的，顺子酒品的确很好，不吵不闹，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，仿佛等家长来接的幼儿园小朋友。
洛池弯下腰，捏了捏她的脸颊。
“干嘛！”醉鬼反而恼了，伸手拍开他，见是洛池，又笑嘻嘻地收回手，“原来是你呀~”
她把尾音拖得长长的，又软又糯。
“我是谁？”洛池指着自己。
顺子左看看右看看，干脆放弃，往椅背上一倒耍赖：“我怎么知道。”
洛池憋笑“嗯”了声，兴起又问：“那你是谁？”
“你……你居然连我都不知道！”她垂着头思索半晌，“我是爱和正义的美少女战士，水冰月！我要代表月亮，消灭你！”语毕，还搭配了一个美少女战士变身的手势。
“水冰月。”
“嗯？干嘛？”顺子话都说不清，答应得倒是理所当然。
“回去休息了。”
“不行，我要去打坏人！”
“好，那我们去打坏人。”
“这还差不多。”她嘟囔着。
洛池在她面前蹲下，回头看顺子：“站起来。”
“干嘛呀。”顺子一边问，一边听话地站起来。
“我背你。”洛池话音刚落，就感到她软绵绵地靠到自己背上，脸枕上他的肩膀。
顺子闭着眼，睫毛轻颤，嘴唇红红的，乖得不得了。
“水冰月？”洛池轻声叫她，没有人应。
“顺子？”依然没有人应。
她似乎睡着了。
洛池微微侧头便与她鼻息相闻，他注视了顺子两秒，捞起她的膝弯，将人稳稳地背了起来。
她比想象中的还要轻一点，呼吸洒在脖子上，痒痒的，洛池清了清嗓子，眼观鼻鼻观心，目不斜视往顺子房间的方向走。
从院子到房间的路程格外短，将人放到床上时，洛池倏地觉得心里空落落的。
“顺子。”他在床边坐下，叫她的名字。
顺子黏黏糊糊答应：“嗯？”
“我是谁？”
再次被问到这个问题的女孩努力睁开眼看他一眼，像是不耐烦似的：“洛池呗。”
“嗯。”洛池语气强势，“跟我说晚安。”
“不要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你怎么这么多为什么？”
洛池气笑了，平时温温柔柔的，喝醉了脾气倒挺大。
“我就是这么多为什么啊。”他也理所当然地厚脸皮。
顺子似乎睡着了，洛池帮她脱了外套和鞋，把人塞进被子，想了想，又给她细细擦干净脸。
“晚安。”他伸手，指尖小心翼翼在顺子脸上触了触。
洛池转身离开，却听到身后可怜巴巴的声音。
“什么？”他折返回床边。
“喝水。”顺子哑着嗓子，她大概睡得很不舒服，鬓发黏在脸上，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。
洛池探了探她额头的温度。
有些发热。
“等我一会。”
洛池皱眉，从楼下倒了杯温水，顺便取了体温计和退烧药上来。
正想推开房门，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泽亚房间走出来。
赵先立合上房门，看到洛池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，很快又转为了然。
“还醉着？”
“嗯。”洛池点点头，没在意他的反应，推门进房。
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，顺子呼吸时微微张着嘴，她太热了，把被子全踢到了地上。
洛池捡起被子，将人塞进去，掖好被角，拿电子体温计在她额头上滴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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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顺子？”
没人应。
顺子此刻又醉又烧，稀里糊涂做了很多梦，一下是领导把方案摔到面前说重写，一下是高考考数学，她一题都不会做。
明明知道这都是梦，但就是醒不过来。
被子压得人喘不过气，顺子想踢走它，可被子却像黏在腿上似的，怎么踢都踢不掉。
呜呜呜，我好惨。
顺子伸手捞了个东西，噫噫呜呜地哭了起来。
手臂被捞进怀里的洛池：……
顺子实在哭得可怜，洛池也没有照顾人的经验，不知到底该不该把她叫醒，犹豫了一会儿，还是开了口：“顺子，醒醒。”
她不理。
“顺子？”洛池拍了拍她的手背。
顺子置若罔闻。
烧着也不是办法，他上手，不客气地捏了一下顺子的脸。
“吃药了李顺子。”
不知道是捏脸太痛还是他语气太严肃，顺子居然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。
她眼里还含着泪，鼻头红红的，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侧，要多可怜有多可怜。
洛池一下心软了，他帮她把头发拨到耳后，放轻了语气。
“起来吃药好不好？”
顺子眨眨眼，看到是洛池，呆呆地点了下头。
洛池跟她讲道理：“那你先把我松开。”
顺子犹疑了一会儿，似乎舍不得自己的“抱枕”，但洛池的眼神实在让人无法抗拒，虽然很舍不得，但还是乖巧地松开了手。
刚解放，洛池就麻溜地拿了一颗退烧药出来。
“啊——张嘴。”
“真乖，喝水。”
哄孩子似的，洛池看她咕噜噜喝完一整杯水，幽怨地望向自己，不说话，也不睡觉。
从小到大，洛池不知被多少人夸过好看，学校里也时不时有学姐学妹（似乎还有学长学弟）盯着自己看，明明是身经百战的人，但此刻还是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。
“不睡觉了？”他伸手挡到顺子眼前。
顺子长久沉默，久到他以为人睡着了，把手放下来，她还睁着和玻璃球一样明亮的眼睛，一心一意注视自己。
没人顶得住被喜欢的人这样看着，洛池觉得自己也要发烧了。
“你再看我要亲你了。”他郑重地宣布。
顺子依旧沉默。
好吧。
自己和一个喝醉的病人较什么真呢。
洛池困扰地揉揉眉心，却听到一个短促的音节。
“嗯。”像幼猫一般，这声应得又轻又软，洛池惊讶地望向她，顺子终于垂下眼，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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